华杉讲透论语——第十七章
孔子说,能做到以下五个方面,就算是仁了:
第一是恭,不管对谁都恭恭敬敬。这个,在冉雍向孔子问仁时,孔子第一句也是一样,他说:出门如见大宾。只要一出门,不管看见谁,都像看见贵宾一样。这个觉得很难做到吗?习惯了自然就这样,现在我们去日本旅游,看见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,不停地鞠躬,这就是儒家文化,恭敬,出门如见大宾。
总结一下四个恭敬:出门如见大宾,见到谁就对谁恭敬;对上级恭敬;对下级恭敬;在和你谈话提到别的人时也要言语恭敬。
第二是宽,宽厚,宽则得众。对人不能太苛刻,太苛刻了人待不住。要允许人犯错误,甚至要鼓励人犯错误。否则一方面谁都不愿意跟你干,跟你的人也尽量什么都不干,因为不干就不会犯错,不犯错就不会受惩罚啊。所以鼓励犯错误,才能鼓励干活。
第三是信。言行一于诚信,则人人都依靠我而无所疑虑。上级对我——信则人任焉——觉得我办事信实、牢靠,愿意把工作任务交办给我,我不就有上进机会了吗。下级对我呢,忠心不贰,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,全力以赴跟我干就行。
第四是敏,行事勤敏快当,麻溜儿的!敏则有功,张居正说:行事勤敏快当,则所为无不成就而动必有功矣。立功、立德、立言,三不朽,立功是第一,是基础,得干出点事来,大家才服你。
第五是惠,惠泽、恩惠,人要大方,要肯给别人钱。抠抠索索的,成不了大器。很多人都这样,什么都肯给,就是不肯给钱。殊不知这世界的大多数事儿,都是钱的事儿
惠则足以使人,惠泽他人,就能驱使他人。
(但不是隐藏,是不是真心,不知道啊。惠泽他人,就能驱使他人。印象深刻,分佣本质也是这样。)
关雎(鱼鹰)和荇菜(黄花儿菜)的名字。我们平时出去溜达,看见树木花草,叫不上名字,飞过一只鸟,叫不出名字,严重的,发展到五谷不分——孔子就被农民骂过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——稻、黍、稷、麦、菽分不出来,其实他老人家能认识的草木鸟兽比那农民多多了。
所谓中国没有真正的哲学,就是中国人的话语习惯,没有挤干语境水分,只留下精确定义的习惯。我们看西方哲学家的书,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从不同角度讲一个问题,翻了十几页还在讲那一句话,啰嗦到让人受不了!他在做什么呢,他在穷尽一切语境,把所有他的话可能覆盖到的语境角落,全部清扫干净,给你留下精确的定义。
中国文化没有这个习惯,都是微言大义,自己去悟。当然,大多数人都悟不到,悟到的人也悟不全。以至于过了两千年之后,总有人会说:两千年来,懂孔子的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孔子,一个是我。那不懂的人呢,又会轻视他的价值,说不过是些格言和道德教训,算什么思想哦!
学习,不是好高骛远,不是追新逐异学新东西,而是不断地反复学习自己每天在做的事。笃近,是学习的关键精神。
博学而笃志,关键在笃志,要广泛地学习,但是要笃实于自己的志向。学习第一是立志,有志向,才有学习的目标方向和范围边界,否则,学海无涯苦作舟,啥作舟也是无涯,无边无际,你到底要学啥?得有个选择,每学一点东西,都要有一个落实处
(我现在回顾自己的过往学生生涯,大家伙都缺少立志,反而是求活下来,摆脱农村的活法。这不是我这代人,而教我们的老师都是这一代人他们的活法。原来我们都错了。)
知言,听人说话就知道他是什么人。知命,是今天我们每个人面对的最大焦虑。世界的命运,国家的命运,个人家庭的命运,都纠缠在一起,如何是知命呢?我知道我的使命,我只按这使命去做;我知道国家有命运,但我不知道我能赶上啥,因为大历史的进程,动一下三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就过去了,我只能接受我的生命进程中这一段
(这个领导者升华了,一切领导到他人,领导自己。)
知言。别人一说话,你就要知道他是什么人。我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,这不是智者。智者听人一说话,就知道他是什么人。这主要来源于社会阅历,也源于读历史。所有人都有历史原型,所有的话历史上都有人说过,今天地球上有70亿人,曾经在这个星球上生活过的可能有1000亿人。如果你读历史,有1000亿人的阅历经验,就有了对人判断的大数据,什么话什么事什么人,你都能对得上过去的某人某事的原型。
有时候人家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,你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,非要认为他应该是什么人,可能是什么人。为什么呢,或者是对别人有偏见而强加结论,或者是对别人有期待而一厢情愿,这就误判了。